張楠之：保育員投藥背后的精神病人就業(yè)問題

　　作者：張楠之 稿源：時評界 編輯：洪小兵

　　今年3月15日，廣東省東莞市黃江鎮(zhèn)一幼兒園10名兒童因身體不適相繼送院治療?，F(xiàn)已查明，幼兒園兒童出現(xiàn)身體不適是因有人在幼兒園兒童的食物中投放抗精神病類藥物，犯罪嫌疑人楊某某已被公安機關抓獲。楊某某于2016年9月份入職該幼兒園做保育員，曾要求增加工資遭拒。經審訊，楊某某稱自己有病，該瓶藥物是自己治病所用，于2015年在異地所購買。(3月22日澎湃新聞)

　　嫌疑人投放抗精神病類藥物的起因，是向幼兒園提出增加工資的要求遭拒。她的工資具體是多少，目前無從得知。如果低于當?shù)貏澏ǖ淖畹凸べY標準，則說明該幼兒園存在勞動違規(guī)現(xiàn)象，如果高于最低工資標準，那么，工資低與不低都屬于個人的主觀判斷問題，其要求增加工資的要求能否得到實現(xiàn)，完全看她與用工方即幼兒園方面協(xié)調的結果。

　　在這一事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為什么被投放的恰恰是抗精神病類藥物。按照嫌疑人的說法，該藥物是其自己治病所用，于2年前購買于異地。那么問題來了，她有什么病?為什么需要服用這種藥物?

　　查詢該藥的“功能主治”可知，這種藥物“適用于急性與慢性精神分裂病的各個亞型”，“也用于治療躁狂病或其他精神病性障礙的興奮躁動和幻覺妄想”。雖然最終的結果仍然有待專業(yè)人士的鑒定，但從目前所知的信息，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即這位嫌疑人可能患有或至少曾經患有某種精神分裂癥。

　　我們不知道嫌疑人在向幼兒園小朋友投放藥物時是不是處于發(fā)病狀態(tài)，但我們想知道的是，這家幼兒園作為用人單位，知曉這位嫌疑人精神分裂癥的治療效果嗎?甚至，在錄用嫌疑人時知道她曾經患過精神分裂癥嗎?

　　業(yè)內通常認為，康復后的精神病人，只要社會功能恢復64%以上，就基本與正常人一樣，具備面對各種工作的基本能力。但醫(yī)師們同時也表示，出于病人不同情況的考慮，只建議康復病人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對于精神病人就業(yè)權利的保障，《精神衛(wèi)生法》中并無詳細的規(guī)定，但在第五十八條有“用人單位應當根據(jù)精神障礙患者的實際情況，安排患者從事力所能及的工作”的規(guī)定。這一規(guī)定隱含的意思是，用人單位有權知曉患者的情況，否則“安排患者從事力所能及的工作”便無從談起。

　　現(xiàn)實中，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很少有康復后的患者會向用人單位主動說明患病及康復的情況，也很少有用人單位會要求了解求職者的精神衛(wèi)生病史——常規(guī)的入職體驗也只涉及物質層面，而極少涉及精神層面。在這種情況下，用人單位連知曉病史都很難，工作的合理“安排”更是無從談起。而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康復后的患者再次發(fā)病，如果發(fā)病具有攻擊性和傷害性，別人根本沒有預先防范的可能。

　　有人或許會說，如果康復患者主動說明病史，或病史可能被用人單位查詢到，康復患者的就業(yè)權也就無從談起。這當然是一個客觀存在的社會現(xiàn)實。但是，康復患者的就業(yè)權需要保障，其他人的人身安全也需要保障，兩者之間不應該是你死我活不能并存的問題，而是可以通過何種方式和途徑同時進行保障的問題。這一點，既考驗立法者的智慧，也考驗社會管理者的智慧，但無論如何，不能放任這一現(xiàn)象、回避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