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林：母親縫補衣服的記憶

　　作者：郭喜林 稿源：時評界 編輯：洪小兵

　　20世紀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在老家山村里生存的我們，仍然無法用電燈照明，夜晚的漆黑陪伴著所有鄉(xiāng)親們。亮著煤油燈的地方，都是每個家庭里的母親。而且，我母親在煤油燈下縫補衣服的姿態(tài)已經(jīng)成為我記憶里的雕塑。

　　尤其是在補丁上面補補丁，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因為，每一塊補丁不是新布，而是從穿的不能再穿的衣服上剪下來的，能利用的布塊并不是很大。如果不小心把補丁布剪小了，那就無法將衣服上的破洞補上。所以，母親每次縫補衣服都要認真從舊衣服上面剪下一塊合適的補丁，不敢有絲毫粗心大意。只有讓補丁不大不小，才能將衣服上的爛窟窿補好，才能讓兒女們穿出去不丟人現(xiàn)眼。

　　由于母親原來在新鄉(xiāng)服裝廠上班，她對裁剪和縫補衣服十分講究，很小的一針一線縫補出來的衣服就像是用縫紉機補的補丁。所以，左鄰右舍當媽的鄰居經(jīng)常到家里向我母親討教針線活怎么做。由于母親為人厚道，耐心細致，找我母親的人比較多。記得，村東頭在供銷社干大車的谷亂哥老婆和我母親的娘家都是后街村的，我母親教的更加用心。因為，小匾姐叫我母親小姑，她是用縫紉機給別人做衣服掙錢的，并不是給自己孩子做衣服的，做得衣服不能有毛病，有毛病就要返工，返工做出來的衣服弄不好就會讓人家心里不舒服。當她知道我母親是新鄉(xiāng)服裝廠的縫紉工和裁衣服老師時，便經(jīng)常來家找我母親。而且，我母親也經(jīng)常主動去教她做衣服的技巧。

　　匾姐也經(jīng)常和我母親說，家里有啥針線活交給她用縫紉機補衣服。但是，我母親從未讓小匾姐替她縫補衣服。因為，我母親縫補的衣服不仔細看，就不知道是手工縫補的衣服。

　　對于需要縫補的衣服，母親總是先補后洗。她說，先洗衣服會把窟窿越洗越大。補好衣服再洗，不容易把衣服上的窟窿弄得更難補。因為，那個時候找一塊合適的補丁布太難了。母親為了節(jié)省煤油，冬天總是白天在地里撿回一些劈柴，晚上在煤火爐里燒著劈柴，借助于火光縫補衣服。我們家1959年割麥前回到老家務農(nóng)，直至1979年11月又返回新鄉(xiāng)，不知母親在煤油燈和劈柴照明下為我們四個兒女縫補了多少塊衣服上的補丁。

　　母親盤著腿坐在床邊和煤火爐上縫補衣服的姿態(tài)，比電影里飾演老太太縫補衣服的形象更讓人感動。又時母親縫補衣服過于疲勞，就會在煤油燈下打瞌睡，手里縫補衣服的針就會扎破手指。即便是這樣，母親也要堅持把兒女們的衣服縫補好，她才會去休息。而且，有時一夜不睡覺，一直為兒女們縫補衣服到天亮;而且，母親還要去生產(chǎn)隊參加勞動。

　　因此，母親為我們兒女們縫補衣服的神態(tài)已經(jīng)像一尊永恒的雕塑讓我銘記在心。正是由于母親的千辛萬苦，才能在特殊年代的艱苦環(huán)境里把我們四個子女養(yǎng)育成人，并用母親特有的愛心、細心、耐心和強烈責任心，讓我們學會了堂堂正正做人，認認真真做事。不管任何時候做什么事情，我們都不敢稀里糊涂，而是要認真對待，并排除各種困難，把事情做好，不能讓別人看不起自己。

　　母親在煤油燈下不僅為我們子女縫補了一件又一件衣服，而且點亮了我們每個人的心燈。所以，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道路都是人間正道，而不是歪門邪道。